参加今天的会，我刚才想了想，我大约是三个身份。一个是海泉的朋友，我们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共事，一直到现在，三十多年，他是画画的，我是写东西的，在追求的路上，海泉对我一直是鼓励、支持，我们也都互相关注着。另外两个身份就是刚才向明主席说的——作家，我主要是写散文。表明这个身份是什么意思呢？是说自己对美术确实是一窍不通。说在一个圈子里面，看怎么划分这个圈子，如果说是文化艺术圈、文学艺术圈，我们包括向明主席都算一个圈子。但是如果说美术圈，我就是圈子外面的人。第三个身份呢，因为我干的是环保，是武安的环保局长，为什么要说这个呢？看了海泉这些画以后，特别是看了贾先生和向明先生对海泉画的阐释和评价，我觉得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，我想，我以环保人的身份，以环保人的眼光看看海泉的画，或许另有一些收获。所以我今天是三重身份。
首先当然是对海泉画册的出版表示祝贺。我和海泉交往比较多，但是我不懂画画，所以，原来虽然进过海泉的画室，也到北京去看望过海泉，看过他的一些画作，但因为毕竟干的不是一行，对他的画也不是很关注，只知道海泉是一个艺术上很执着的一个人，在探索的路上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，他的好多决定，他的好多行动都让我吃惊，也让我非常佩服。本来海泉和我一样，在武安这一片天地里，有比较舒适的生活环境，对我而言，就没有再走出去的决心，但海泉一次次舍家别业、离妻别子，跑到北京，跑到很远的地方，继续追逐自己的艺术梦想，这都让我非常佩服。在一九九〇年前后，我写过一篇文章，题目就叫《画山的朋友》，写的就是海泉。那时候海泉画太行山，我还是能读得懂他的画的。为什么用“画山的朋友”来做题目呢？我觉得海泉是画山的，他身上有大山的品质，像太行山一样坚定，一样执着，一样宽厚，有好多东西，这些东西是不管干什么艺术门类、什么行当都需要的。
现在看海泉这本新画册，我确实非常吃惊，没想到海泉在突破自己，改变自己画画的路上走出了这么远，这一本画册和上一本画册相比，已经完全像是两个人的作品。做艺术的，都有突破自己的想法，都有这个追求，但要突破自己又非常难，我们写文章的也是经常讲，重复别人没意思，重复自己也没意义，也想突破！但是突破要有勇气，还要有胆识，要有明确方向，相当不容易。单看这些画，我们这些“门外汉”确实也看不懂，对这个抽象艺术不怎么懂。但是看了画，看了海泉为这些画取的名字——“异化山水”、“云雾”、“秋山”等等，好像撕开了一角，好像脑子里面有点感觉，——原来，现在的山水，现在的自然，在贾海泉这个画家眼睛里，在他的心灵里面，在他的艺术里面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东西。这和我们从原来其它美术作品里看到的山水，看到的青山，看到的丘陵完全是另外一种面貌。读了贾先生和向明先生的阐述，我似乎更明白了一些，懂得他是在表现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，表现人和自然之间的对抗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我就更加佩服海泉了，因为我是一个环保人。从当前来说，所有的文学艺术都应该关注人类生存的处境、生存状态。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二十一世纪来说，全人类面临的最大困境莫过于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。你说现在该关注什么？过去关注战争，因为战争给人类带来的伤害很大，但从现在来看，战争在地球上已是局部的东西，已经不是全球性的了，经济的快速全球化，使得大规模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比较小了。人们关注的焦点，特别是2009年的哥本哈根会议，再一次把地球村整个村庄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生存的生态环境上来。从这个视角切入，我觉得海泉这些画作一改以往的面貌，表现了画家对自然、对生存环境的忧心和焦虑。我觉得画里面有好多表现的还有茫然，好像是言说了些什么，但言说的不是太清楚，体现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茫然。刚才这位先生说了，有许多提出问题的画家。提出问题，对某些现象表示茫然，这也是贡献，体现了画家的良知，体现了画家的责任意识。我们做环保的人，当然更为关注生态问题，从这个角度来讲，我觉得应该感谢以海泉为代表的这些探索的画家。过去咱们看到的那些山水画，表现的是农业社会的东西，传统的、田园式的东西，到现在，这些风光不再了。在座的各位老师在这方面的研究可能要深刻的多。“枯藤老树昏鸦，小桥流水人家，古道西风瘦马”，这是元人的一首小令，同时也是一幅画，典型的中国画。但是时代变了，那些东西现在没了，枯藤没了，老树又在哪儿？昏鸦没了，小桥流水找不到了，已经被高速公路、高速铁路所代替了，取代了。无论你是作家也好，画家也好，你都必须睁开眼睛，面对现实。如果你还是吟咏过时的那些东西，画过时的那些东西，那就只是在重复古人，没有属于这个时代、属于自己的发现，没有出息，也没有出路。所以，海泉走上这条道路似乎也是一种必然，是一个有良知的艺术家的必然。我觉得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，从有人类文明史以来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，已经紧张到了人类不得不共同严肃面对的时候，就像哥本哈根会议，各国不得不放下各自不同的政见，各种不同的见解，坐到一个谈判桌前，来讨论关乎全人类前途命运的气候变化的问题。不管美国总统也好，中国总理也好，不管什么政见，现在都为了这个问题坐到一起来探讨出路。所以，我们的文学家、我们的艺术家，都不能在这个上面无所作为，我们应该有我们的思考，应该有我们的言说。海泉的画在这方面的表达，我好像是感觉到了一点点，但对人和自然目前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，好像表现的还不是太充分，还不是太鲜明，从这个角度上来讲，觉得海泉的画还是有点温文尔雅，还是有点过于平静，那种激情的东西还不够，在这条路上不是走得太远了，而是走得还不够。
祝愿海泉在艺术探索的道路上取得更加丰硕的成果。以上是我作为“门外汉”说的“外行话”，对不起，谢谢大家。（2010年2月21日）
